慈善晚宴上,我将顾兰舟送我的订婚项链拿出来拍卖。
顾兰舟七岁的儿子当众将红酒泼到我的脸上。
他冷眼看我满身狼狈的模样,冷漠嘲弄的神情像极了他的父亲。
“那是我妈妈用过的东西,你凭什么拿出来拍卖?”
“你以为抹去她的痕迹,你就是顾家的女主人了吗?顾家,永远不会有你的位置!”
看着这个我一手养大的孩子,我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,只是平静地擦干了脸。
“你不必担心,我从来没有想过留在顾家。”
明天的机票早已买好,原本我还犹豫该如何与他道别,现在看来,根本就不需要。
顾念虞的眼神很冷,我却早已习惯。
我向相熟的人点了点头,准备去洗一下脸,收拾一下身上的红酒。
顾念虞却突然冲到我面前,张开手拦住我。
“把它拿回来。”
“那是我妈妈戴过的项链,你没有资格卖它!”
他仰起的脸上神情愤怒,一双通红的眼睛,仇恨地看着我。
我淡淡开口:“这是顾兰舟送给我的订婚项链,我戴了七年,我当然有资格决定要不要拿出来把它拍卖。”
“那是我妈妈戴过的!”
“顾念虞,你妈妈用过的所有东西都在顾家老宅收着,这是你爸爸从珠宝公司买来的,你很清楚,不是吗?”
被拆穿谎言,顾念虞瞪大了眼睛,一张脸涨得通红。
周围人纷纷看他,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跑开了。
我没有像以前那样追上去跟他解释,也懒得在其他人面前装关系好。
顾念虞,顾念虞。
光是这个名字,便知道顾兰舟心心念念的只有他的白月光乔心虞。
而我,只是一个和乔心虞长得相似的替代品。
乔心虞是乔家的大小姐,哪怕生来病弱,也被人宠爱。
我付出七年,连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都恨我入骨。
从盥洗室出来,便有人告诉我,顾念虞已经回去了。
“顾少爷......还让我转告您一句话......”
年轻的侍应生一脸忐忑。
“他说,不择手段地爬进顾家大门应该是您最擅长的事了。”
2
我打了出租车,回到顾家时已经是凌晨。
一身礼服裙美丽明艳,却单薄如蝉翼,根本不能抵挡夜风的寒冷。
我的手机也被顾念虞带走了,现在连车费都结不了。
下车后,我按响顾家大门的门铃。
身后的出租车司机忍不住开口:“小姐,你要进去找人啊?”
我沉默片刻,苦笑道:“我住在这里面。”
司机摇头,根本不信我的话。
“别逗了,你住在里面,还会连车费都给不起。现在进不去门,还要按门铃?”
我叹了口气。
是啊,谁会相信,我在顾家呆了七年,名义上的丈夫是整座城市最有钱的男人,而我居然连车费都结不起,甚至凌晨在大门口按门铃,进不去家门?
不知为什么,今天的门铃按着一直没有人回答。
夜风刺骨,将我的四肢都冻得麻木。
司机等了一会儿,看向我的目光渐渐恼怒。
“靠,拉了个幻想自己是豪门太太的精神病!”
出租车开走,顾家门铃里突然传出顾念虞的大笑声。
“乔楚楚,你看,连一个陌生人都知道你是幻想自己豪门太太的精神病。”
“你现在跪下来给我道歉,说不定我还能原谅你今天做的事,开门放你进来呢。”
我没有回答他,而是在顾家门口的石阶上坐下来。
他竟然说,他有可能原谅我。
我连我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。
顾念虞不甘心地说:
“既然不道歉,你就一直在外面反省吧。没有我的命令,顾家绝对不会有人给你开门的。”
夜风拂过,我抱肩打了个寒颤,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。
小时候,我跟着妈妈一起租房住。
妈妈经常换工作,我们总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搬家。
有些房东脾气不好,会直接把我们的东西扔出来,重重地关上房门。
那时候,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个家,有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,不用天天搬家。
它可以很小,可以很破。
但是,我再也不想被关在门外了。
在过去的七年中,我曾以为顾家可以让我容身。
但现实是,我还是又一次被关在了门外。
3
我倚着门,不知不觉睡着了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被人推醒。
“太太,太太。”
推醒我的男人是顾兰舟身边的助理,他用手指了指,我顺着看过去。
顾兰舟坐在车后座,神色冰冷。
助理小声说:“您怎么睡在门口,快上车吧。”
我无心解释,抱着肩起身,却险些摔倒。
在门口吹了大半夜的冷风,都快把我吹成冰雕了。
上了车,顾兰舟看也未看向我,只说:
“今天的事,我听说了。”
我张了张口,却打了个喷嚏。
顾兰舟似乎终于想起我被关在门外吹了大半夜的冷风,语气缓和了些。
“念虞只有七岁,你不该跟他计较。”
“像从前那样,事事都顺着他,他也不会这么闹你了。”
顾家的大门打开,车辆缓缓驶入。
这扇大门只是不为我而敞开而已。
在这里住了七年,也许我从来没有真正踏进过这扇大门。
我始终被他们父子关在门外。
身体突然腾空,顾兰舟把我打横抱起,带回卧室。
“我知道你受了委屈。”
“今天,你可以不吃避孕药。要是有了孩子,就生下来,当我对你的补偿。”
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脖颈间,我却遍体生寒。
顾兰舟精力旺盛。
和他在一起的第二个月,我的月经便停了。
那时,连我自己也未察觉到发生了什么。
不等我反应过来,我便被他送到顾家的医院,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。
再醒来时,他站在床边,轻描淡写。
“我答应过心虞,顾家的女主人只会有乔心虞一个人,我只会有念虞一个孩子。”
“你如果有了孩子,难免有别的想法,照顾不好念虞。”
从那以后,每次我们做完以后,他都会让我吃下避孕药。
顾家的私人医生更是监控着我的身体状况,随时警惕我生出不该有的心思。
整整七年。
直到今天,顾兰舟突然改了主意,决定给我这样隆重的赏赐。
也许在他看来,我应该诚惶诚恐,感激得立刻扑进他怀里。
可是我却推开了他。
“七年前,我们说好的,时间一到,契约便作废。”
4
空气中的暧昧一扫而空。
顾兰舟的眼神也冷了下来。
“你以前好歹也算识大体,今天怎么这么矫情?”
“念虞一直是由你带着长大的,他今天这样不顾及顾家在外的形象,与你争执,我还没追究你作为母亲的失职,你反而要跟我赌气?”
母亲。
我自嘲笑了笑。
顾兰舟和我同父异母的姐姐乔心虞,是有名的爱情童话。
在认识我姐姐前,顾兰舟万花丛中过,身边佳丽无数,却从不为谁停留。
直到遇见了姐姐,他浪子回头,火速结婚,断了所有情人的来往。